第(2/3)页 尽管严嵩到徐府也来过。但也就是两次高升宴,此外只是远远路过。此时此刻跟着前头打灯笼的小厮走在那严丝合缝的青石甬道上,端详着夜间显得朦朦胧胧的高大房屋,他心里转着好些个念头。当踏入那书房,嗅到了迎面一股自己异常熟悉的翰墨文香的时候,他立时平静了下来,等见到徐勋端坐在书案后头。手中却并未捧着一本装门面的书,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,他立时定了定神上前躬身行礼。 “见过侯爷。” “坐。” 这个言简意赅的字听不出什么喜恶,但严嵩却是丝毫没露出异se,当即在左手第一张椅子上坦然入座,旋即也不等小厮上茶,他就拱了拱手说道:“今ri下官冒昧求见侯爷,正是为了今ri皇上在文华殿便朝议政的时候透露出的那一重意思。虽说如今不知道皇上是戏言,还是真有此意,但南巡二字关乎甚大,绝非可以信口开河之事。当年太宗皇帝确实曾经数次北巡北征,然彼时chun秋鼎盛,皇太子数次监国理政,再加上有众多名臣辅佐,自然没有后顾之忧。至于宣庙巡边,亦是非常之举,不可为例。” 见徐勋并没有打断自己的意思,严嵩一时心中稍安,索xing诚恳地说道:“而如今皇上还年少,朝中又已经是几度更迭,内外未稳,若是贸贸然出外,上下反对不说,而且更容易让宵小有机可趁。侯爷身为皇上最信赖的人之一,又是肱股重臣,正当一力劝谏,那时候必定内外归心。倘若在这种事上不发一言,恐怕就是追随侯爷的那些清流名臣文坛新秀,也必会觉得失望。” 听严嵩竟是劝自己要豁出去劝朱厚照收回成命,徐勋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。纵使历史上的严嵩是怎样老谋深算jian猾似鬼,但如今不过是一个血气方刚更有几分正直的人。此时此刻,他突然生出了几分兴致,当即竟是开口说道:“惟中,倘若我对你说,挑起皇上这念头的不是别人,而是刚从江西回来,提督内厂暂署东厂的钱宁呢?” 外头都传言皇帝生出了南巡的念头,但对于这念头是怎么来的,却是众说纷纭。尽管小官小吏们有不少认为十有**是刘瑾或是徐勋挑唆的,但只要是稍微有些常识的,就知道这种说法极其荒谬。刘瑾和徐勋正在彼此较劲的时候,这皇帝一旦不在京城,两人要么全留下,要么一块跟着,否则一在外一留京,天知道闹出什么事情来。严嵩也正是秉持着这样的猜测,方才来婉转提醒徐勋主少国疑,谁知道徐勋竟是直截了当丢出了这样一个惊人的事实。 尽管钱宁是徐勋一手提拔起来的,但如今人管着内厂和东厂。那两摊子分明是刘瑾捏在手中的。那根墙头草究竟向着谁,恐怕还未必可知! 因而,严嵩在迟疑片刻后,忍不住探问道:“侯爷是说,这是刘公公……” “和刘公公无关,只是钱宁自作主张提了一句。当然,既然对了皇上脾胃,眼下我也好刘公公也好,再去归罪于他也是于事无补。另外。我对你这个江西人也不妨明言,皇上就是因为此前杨慎的那道奏折,以及右副都御史林待用的弹章,和钱宁从江西走了一趟回来的禀报大相径庭,这才有些恼火。所以,这就是钱宁挑唆皇上去南巡一趟的由头。但归根结底,皇上对于一直在京城一地早就颇有微词,这南巡其实是多年夙愿。有道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。而且一直都是听人呈报。皇上更乐意的当然是亲眼看看河山子民,这也无可厚非。” “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,更何况皇上乃一国之君,这一人便关乎天下,若有闪失谁敢担保?”严嵩毫不客气地反驳了徐勋一句,随即便斩钉截铁地说道,“至于前前后后那些弹劾宁王的弹章,这一点我可以说一句公道话。毕竟在进京赶考之前,我一直都在江西长大,对于宁藩的诸多罪状也都听说过。先头那位宁王暂且不提,如今这位以庶子继王爵,确实一向都不甚安分,和江西都司的武官颇有往来,贪横杀人的事也着实有。当初复护卫原本就是不该。如今既然屡有弹劾,直接撤了护卫派人申斥就行了,何必把小事变成大事?” “直接撤了宁王护卫,刘公公会觉得扫了脸面。” 徐勋直言不讳地揭开了这一条,果然就只见严嵩立时沉默了下来。紧跟着,他便开口说道:“刘公公此前因焦芳之议,曾经想到过要削减江西的解额,而且还一度生出过让江西人不得任京官的主意,这些都是极其荒谬的主意。现如今就因为他抹不下脸面,而且皇上被勾起了兴头,所以这事情不是那么轻易能压下去的。惟中且回去吧,你就是不来说,我也自然会劝谏皇上收回成命,但若是不成……” “若是不成,我辈自当伏阙请命!” 严嵩霍然站起身来,深深行过礼后,竟是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。看着其远去的背影,徐勋想起徐祯卿曾经提过严嵩在翰林庶吉士这几年中交了不少友人,其中大多数都是清名卓著之辈,而其人生活也素来清贫节俭,他顿时轻轻吁了一口气。 第(2/3)页